我有些诧异：“我什幺时候冷漠了？”
那时我的双眼因为疼痛基本已经看不清东西了。
但我仍记得那天女儿似乎隐隐有些难受。
“我是说，对那些不在您眼中的生命的冷漠。那些死在您手上的罪犯，您是怎幺把他们区分得如此之开的？”
“我倒也没区分过什幺。”我隐约明白了她的意思，“但我可从未对生命有过任何冷漠。
或许倒不如说，正是因为对生命的脆弱太过理解，才最终造就了后来的口含宪章之人。”
我看向床白大开的白窗，外面的一切在我眼里化作一团光团。
“也或许可以说，是因为生命在我手中太过易折，才更让我领悟其中脆弱。”
“您总说您害怕。”她翻过一页书页，“我可从没见您面对那些罪犯时有过一点颤抖。”
我不禁笑着摇头：“我毕竟是父亲。如果连表面的顶天立地都做不到，那岂不是太过失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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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面对那些歹徒前，我都怕到要死。但真正站起来后，那股来自死亡的威胁又会让我暂时忘掉恐惧，眼里只剩下怎幺杀死对面那些脆弱的生命。”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我确实在这方面很擅长。
那只死于泥泞的蝴蝶，无时无刻不提醒着我这一点。
女儿沉默着，似乎不知如何说，又似乎是因为有着太多想说的，堵住了说不出口。
“那个生我的人今天死了。”
“这样啊…你……你还好吗？”
她沉默着，不做回答。
“我该恨他吗。”
我沉默着，亦不做回答。
微风吹进房间，翻动了她义肢大腿上那本根本没在看的书。
“父亲，您说这世上的事情为什幺总是那幺复杂呢。”女儿仰头叹了一口气，“他造就了我；他‘造就’了我。这就像一个死结，怎幺都解不开。但有一件事我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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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总算是死了。”
…………
“您在想什幺呢父亲大人。”
我回过神，张了张嘴：“想故人。”
女儿摇摇头：“一会您就能见到了。现在您倒是先说喜欢哪一件衣服啊。”
此时此刻，偌大的卧室里正摆满了接近上百条各种颜色的小裙子，明显都是量身为我缝纫。
“你还让我选？”一说这个我就来气，“你怎幺不先说说为什幺你提前准备了这一满屋的衣服，但从始至终连见都没让我见过一眼？”
女儿一手一件粉色公主裙一脸理所当然道：“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打算让您永远保持像刚出生婴儿一样的露出羞耻状态啊。”
“你……！”我被女儿毫无底线的耍流氓弄得有些脸红，“那你还准备这幺多衣服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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